我哥和校霸约架。
输的人穿女装,跟在对方后面做小弟,捏肩捶腿,沏茶倒水,啥活都干,限期一个月。
他输了,推我上。
开学后,校霸把我哥咚在墙角,咬牙切齿,“你完了,老子的病你得负责到底!”
我哥一个大比兜甩过去,“你丫看清楚,我妹在那边!”
1
我欢欢喜喜进城探亲,没想到我哥大脑缺弦、小脑短路,没事闲的和三中校霸掐架。
掐就掐嘛,打不过认怂就完事了!又不丢人!
偏偏这个傻叉还和人家赌咒发誓,输的人要穿女装。
这还不算,必需要跟在对方屁股后面当小弟,捏肩捶腿、沏茶倒水,随叫随到那种。
傻叉输了,让我顶上。
我踏马一个大比兜甩在他的左脸。
“楚殷,你没事儿吧?你打架输了,让你妹过去给人当保姆?”
他笑嘻嘻递过去右脸。
“你扇你扇,只要我妹高兴,替我去宋予白那小子面前当一个月的跟班,这半边脸扇肿都没关系!”
我真得会谢,“有被我打脸的功夫,你怎么不干脆去那什么白面前!”
“还不是为了给你找对象……”
门口过了一辆洒水车,声音太吵,我没听清。
在鞋里套好了增高鞋垫,又戴上假喉结,我对着镜子里的人做了做鬼脸。
嘶,有点怪。
但该说不说,我和楚殷这张脸如出一辙,就还挺像那么回事的。
“你确定……他不会看出来?”
“没事儿,你把这东西戴上,平时少去厕所,攒回来到家一起上。”
他说完,把手里的假鸟递给我。
目测有18cm,穿戴式……
Emmmm……
2
草(一种植物)!
受不了了,难受!
早知道我就算和族中长老吃一辈子土,也不来城里受这罪!
吃一辈子土,不是没钱,单纯字面意思。
我和我哥是妖精,蚯蚓精。
我们蚯蚓成精要“咔嚓咔嚓”九声天雷,修炼成人型之前都靠吃土过活。
我和我哥是族里小辈儿,意外得了机缘被雷劈成两段,修成人型。
我哥当时替我挡了大部分雷,我俩的修行进度也因此不同。
他先一步修成人型,说是要上外面闯荡,一闯就是六年。
据说,在外面小日子过得不错,还混进了一所重点高中。
前些日子,他给族里面发消息,说是要接我这个妹妹进城吃香的、喝辣的。
我信了,我来了,我傻了。
现在,这货坐高铁回乡了。
3
我正发愁呢,就听见一阵轰隆隆的机车声,往下一看,是个骑着雅马哈MT的机车男。
淦!那头盔真俊。
想拐回去做窝!
我正看着呢,就听见他在下面喊:
“楚殷,还愣着干什么,还不下来!”
这别是楚殷那货嘴里的校霸宋予白吧?
霍,让我猜对了,还真是个拽逼!
我学着楚殷的模样,扬起一抹笑,把人迎了过去。
正笑着呢,就听见宋予白说:
“雾草!楚殷你踏马是真狠啊!不会笑就别笑,皮笑肉不笑地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。”
别人生气我不气,气出毛病不如意。
拽逼,你今天就感谢那银白的头盔吧!
不然姐姐马上就把你暗鲨。
我收敛起嘴角的笑,看向他,“现在要去哪里?做什么?”
“做什么?”拽逼长腿一跨,向我走来,“你脑子是不是短路了?
忘记今晚有一场赛车大会吗?
吴老大那边要求带一个女伴,你现在这模样,和我一起去不是刚刚好?”
“哦。最近事情太多,忙忘了。”
宋予白说着递过来一个头盔,给我打预防针。
“拿好,一会儿老子先带你感受一下。
话先说好,老子猛地很,你只能往下咽,要是敢吐出去,呵呵!”
这话听得我老脸一红,有些怪紧张的。
宋予白本来说得正嗨,见我这模样,突然一愣,很快反应过来话中意味。
他低骂了一声,“雾草!楚狗!你踏马脑子里能不能想点正常的东西!
老子说的是你不许吐在老子身上!
你想到哪里去了?!!!”
“是啊是啊!我想得就是不吐在你身上,你想得什么?”
别说,楚殷这个傻逼惹得鸟,脾气怪燥的,长得也蛮俊俏!
少年的剪影因为阳光的映衬,轮廓分明。
有些宽大的黑白搭机车落在他身上却分外服帖,两条腿笔挺修长,举止中带着股热血青春,又躁动的味道。
青春荷尔蒙爆发的年纪,他这样的好身段,无疑是许多女孩子的心动对象。
现在,他头盔下那双琥珀色的瞳孔蓦然紧缩,一缕小卷毛随着他愤怒的动作不服输地翘在外面,居然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羞涩。
被我这么一看,宋予白猛然退后好几步,“闭嘴吧你!”
我耸了耸肩,看见他明明爆红的脸,偏要梗着脖子在那里威胁我,“要是敢吐老子一身,我就把你这身照片,贴满校园的男女厕所,让你没脸见人!”
怎么办,他好像害羞了,有点可爱。
4
“动啊!你怎么不动?”
宋予白看我接过头盔,却愣在原地发呆的动作不由愤怒出声。
“我不会系这种绳结一类的东西。”
怕他不信,我伸脚秀了秀脚上的黑漆小牛皮。
“靠!楚狗,你个天杀的!要不是阿玉有病上不了,我说什么也不能用你!”
他捏了捏眉心,嘴上骂骂咧咧,手上动作却很诚实,细心地帮我扣好头盔。
戴头盔的时候,我俩的距离很近,近到呼吸有些错乱。
而我也在这样清晰的距离下,再一次观察到他的眼睛。
那双眼睛长得很特别,就好像对猎物势在必得的孤狼,容易盯得人心神发慌。
他耸了耸鼻子,狐疑地看我。
正在我担心是不是被他看出来了什么不对的时候,他愤然出声:
“楚狗,你踏马扮女装就扮女装,还喷上香水了?娘们唧唧的!”
呼,坐在他后面的我松了口气。
一路上,宋予白在那里逼逼赖赖。
“坐后面就坐后面,不许搂我腰,不许用你那假乃碰我!”
“老子真他妈服了,你扮女装要玩这么全一套吗?”
“楚狗,不想当男人就直说,老子在泰国那边认识人!”
听完这些话,我秒懂一个事实,即宋予白有脑子,但是不多。
银灰色的雅马哈像是一条伏龙,遨游在墨黑色的柏油路上。
尽管宋予白一再怒喝,不许我抱他,可听到我惊呼声的时候,他还是无奈地妥协。
“楚狗闭嘴!吵得老子脑袋疼!搂住我的腰!再叫,小心鸽子往你嘴里拉屎!”
我很想告诉他,我那是飙车的兴奋,一点害怕都没得。
但是,LSP怎么可能会放过一个和帅哥贴贴的机会呢。
5
一个小时后,宋予白抵达约定地点。
左右一串核桃,右手一个姑娘的吴老大见到他来,忙带着小弟呼啦啦迎了过来。
不愧是拽逼的对手,开口就吐不出来象牙。
“小子,妞不错,借老子玩两天,腻了还你,对外就说咱俩达成平手怎么样?”
吴老大话音刚落,他身边的蛇精整容脸就腻腻歪歪凑上前,拽着他手臂。
“吴哥?你好坏?人家哪点比不上眼前的小妞了喽?”
吴老大拨弄核桃的手一顿,嘴角勾起一抹笑,“她是雏,你是鸡,你和她比?比个几吧?”
宋予白摘下头盔的手一晃,打个悬就扑向吴老大。
那帮杂毛小弟见状蜂拥而上,谁想到宋予白搞得是假动作。
两边一比,更显得宋予白坦荡磊落。
他拍了下头盔,冷笑着看向吴老大,“抱歉,这是老子的人。
老子出发前就和他说过,会护住他的安全,今天有老子在,谁也别想动他一根汗毛!”
宋予白拽到爆的动作透着股难言的潇洒。
拽归拽,可强龙压不过地头蛇。
眼见着吴老大身后的十来个小弟举起手里的木棒,向前进了一步时,我摸向宋予白的手心。
那儿带着一股湿润的潮气,汗津津的。
肌肤相触的这一瞬间,我便知道,顶天立地的拽爷,也会有害怕的时候。
“别怕,我们不会有事的,一会儿要是打起来,你躲在我身后。”
“楚狗别闹,你要是打得过我,用得着穿这身?
今天是老子大意了,就不该把你带过来。原以为这姓吴的能光明磊落,没想到……”
“小子,背后说人坏话可不好。”
吴老大对着那几个兄弟挥手示意。
“我知道你小子是个仗义的,你大哥想要我手下那块地皮。
你呢,心疼你哥,知道我最爱和人赌车,不管是谁赢了我,我都会答应他一个条件。
但今天,我这条件要改一改。
你赢了,西郊那块地皮归你们宋家,你要是输了,我就要这小妞和南城药企。
你要是答应呢?就带上她,穿上赛车服,咱们赛场上见真章!
要是不答应……”
“不答应会怎么样?”宋予白向前进了半步,左边手臂挡在我身前,呈保护的姿态。
“简单,你走,她留下!”吴老大一把推开手里的姑娘,淫邪的眼神在我胸前打量。
我真服了吴老大这个老六,那眼珠子不要可以挖出来踩扁听个响,总落在我身上是几个意思。
“老子和你比!”
宋予白说着捏了一下我的手心,低声道:“楚狗,机灵点懂不懂,不能让吴老大那变态发现你身份,爷可不想日后报考肛肠科!”
6
眼见着宋予白答应得痛快,面前的吴老大露出了老阴逼的潜质。
他左拐右拐,把我俩拉进他的地下赛车场。
狭长的甬道上,宋予白走在我身边,和我说话时的语气有些凝重。
“楚狗,一会儿老子数到三,你就往回跑,骑上老子的雅马哈开溜。
有宋氏集团做靠山,他们不敢拿老子怎么样!”
宋予白说完,偷偷递给我一串钥匙。
“为什么要走?”
“你话怎么那么多!”
他骂咧了一句后,无奈解释,“老子轻敌了,本以为吴老大是个汉子,会在盘山公路上比赛。
那里的地形老子跑过无数遍,相当熟悉,和他能打个三七开。
稳赢……”
说着,面前的少年抬起头,凝视着吴老大地下赛场的方向,“但现在这地方,老子实在摸不清,而且这里是他们的大本营……”
甬道的灯倏然亮起,一束光就那样落在了宋予白的侧脸上。
光影交织下的璀璨,恍惚间让我误以为撞上了低声耳语的神明。
“赛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,不只是我和吴老大比试。
对付一个人不怕,耍阴招也无所谓,那都是老子轻敌的代价。
但一点,老子犯下的错,不应该你受着……”
话像是结咒一般,压得我心神一晃,动弹不得。
“楚狗,说这么多,你听清没?”
我咽了下口水,点了点头。
我决定了,在这有限时间内,拐个老公回乡,不能白白出来一趟。
至于和吴老大赛车的事情,对一只和土地打交道的蚯蚓精来说,小意思!
个瘪三,一会儿让他认认谁是他磕八百个响头也够不上衣角的姑奶奶!
敢威胁姑奶奶的男人,呵呵!
7
“三,二,一——”
宋予白以为我听进去了他的话,就按照约定好的计划,向后推我。
这一下没推动,反而被我借着他的力道,将人扯在怀里。
“乖,不怕,有我在,谁也动不了你。”
“咳咳咳——”
四周的小弟一脸嗑到的表情,吴老大眼神微眯,嘴角咧得更开。
除了宋予白。
他一个激灵,从我怀中跳出来,“楚狗!雾草!你踏马脑子里都在想什么,说得什么鬼话?”
“乖,相信我,别问。有些话,我敢说,你未必敢听。”
宋予白见状,触电一般收回手,紧抿着唇瓣,一言不发。
很快,我们到了赛车的起点。
公平起见,双方赛道是抽签决定的。
场上一共有八辆赛车,宋予白的运气有些差,抽到的是第八赛道,按照赛车起始的顺序,排在末尾。
一没主场优势,丧失先机,二来以一敌多,容易被人包抄拦截。
其中差距和压力,可想而知。
宋予白换好赛车服,和吴老大一伙站在赛道上。
朗朗少年,意气风发,用不着说什么话,就让人自忏形愧。
碍着之前的小插曲,他本想退后一大步,可看着我歪倒的头盔,没忍住,又帮我端正了一下。
“楚狗,你相信我吗?”
“不相信。”
话音刚落,我感觉到宋予白的身体一僵,便连忙找补回来,“我相信你,不相信你妈!”
他闻言,努努嘴,低声骂了一句,并警告我不许再耍这种无聊的烂梗。
8
可能是听过宋予白漂移的厉害,这场比赛不比通常赛车的70公里路程,只有40公里,折合赛道的长度,堪堪8圈。
我通过灵术把赛道的地形图详细摆在导航器上,让宋予白仔细看的时候,他神情微怔。
一圈路程里除了“L”型弯道,“S”型弯道,还有最为吃劲的发卡弯。
发卡弯就是“U”型弯道,180度的弯道,堪称是一个回转,上手难度相当高,在不清楚赛道的前提下,这场比赛极为难打。
慢了则很难再反超,可若是心急,稍有不慎,宋予白就会带着我一起甩出赛道。
当然,在我和宋予白的通力配合下,我们赢得毫无疑问,而且赢得漂亮。
起初,宋予白落在后面,很快经历第一个L型弯道后,宋予白发挥赛车漂移的天赋。
那一刻,他像是与赛车融为一体般,精准把握过弯时的出入弯点和弯心,在最好的时机做出最恰当的举动。
很快,宋予白顺利甩掉那些跟车小弟,来到赛道内最难把握的发卡弯。
吴老大只是想赢,还没到不要命的程度,在过弯漂移的时候,泄了一口气,松了一脚油门。
宋予白却看准时机,趁着吴老大松懈的间隙,低踩油门,精准把控赛车方向,出弯后更是猛踩油门,飞车向前。
整个过程行云流水,一气呵成,看得坐在观众台上看热闹的小弟们拍掌叫好。
银白车身的奥迪Quattro在压道甩尾那一刻,如同银龙跃海。
可我却在宋予白拖着我下车那刻,恍惚不已。
他踩油门那瞬间,我居然分不清他是真得想赢,还是想放肆地拼一回,哪怕葬身于此,也在所不惜。
“小子,你是真狠下心!发卡弯那里也敢加速?我老吴这辈子赛车没服过谁,但碰上你这种不要命的大手子,我是无话可说!”
吴老大这个老阴逼就是个无赖,原本想阴宋予白一把。
事后,就算他们以多欺少,那也是宋予白应下的,怪不到别人头上。
但是谁能想到,宋予白在赛道上神一样的漂移技术,还有不要命的打法,硬生生把他的狗胆吓了回去。
按照约定,吴老大签好了地皮转让协议书。
事情并没想象的顺利,就算宋予白赢了比赛,吴老大这个老阴逼也没放弃鼓捣幺蛾子。
在递交协议书的时候,他勾肩搭背地凑到宋予白面前。
“小子,这场比赛来的痛快,你的本事我也佩服,但这九千万的单子就这么交出去,我一点好处都没落着,说出去实在寒酸。
你这样也做个顺水人情,我帮你在宋总面前美言两句,你把这妞留下。”
吴老大说完,还嘿嘿笑了两声。
宋予白原本还在摘头盔,听完这话突然暴走,抄起头盔就往吴老大身上砸。
不同于之前的虚招子,这一下带着十足十的狠劲儿。
吴老大连同身后的小弟都没反应过来,一声闷响过后,吴老大直愣愣躺倒在地上,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喊。
宋予白上千两步,凑到吴老大面前,嘴角的弧度渐深,“寒酸?”
“寒酸是你的事情,关老子鸟事儿?
该拿的东西老子要拿走,该带的人老子也不能放。”
狂妄又自信的话,一瞬间让那帮小弟恍惚了心智,呆愣在原地,不知所措。
一场鸡飞蛋打的表演过后,宋予白牵着我的手,大摇大摆地离开。
平安脱险后,宋予白给我扣好头盔,颇为自恋地显摆,“楚狗,学着点,这就叫威慑!”
啧,天真!
要不是姐姐暗地里施展灵术,催眠他们,你还能在这跟我美美显摆?
算了,看在你腹肌很好摸的份上,不跟你计较。
别问我什么时候摸了宋予白的腹肌,问就是机车上摸了一路。
刚跨到机车上,我就感觉到身下有点不妙。
雾草,刚才施法有些激动,鸟歪了!
我在后面扭动身体,想让它归位,不想听到宋予白暴躁又带着愤怒的声音:
“楚狗!你踏马再乱捅老子,把你送到泰国信不信?”
“泰国……可泰国也不管切除手术啊?”
“闭嘴!再说话把你扔在马路边!”
9
晚上,我躺在沙发上,接到了楚殷这货的语音电话。
“我亲爱的妹妹,怎么样,老哥的眼光好吧?”
“眼光?人家宋予白长相品德是他自己生的,关你卵事!”
“小秋秋,不要那么暴躁嘛!我可是你的亲亲老哥呢?”
听楚殷说到这儿我就生气,还亲亲老哥,有他这么卖妹妹的嘛!
一天天的穿那么不方便的东西,又闷又热,还不让我摘!呵呵!
真是服了,男人胜负欲至于那么强嘛!
非要买一个那么长的,走路很容易歪的啊!
还好我今天穿的裙子,要是裤子,那画面太美,我不敢想象。
一想到这儿,我忍不住骂骂咧咧,连带着缺德楚殷的十八辈祖宗一起骂。
骂得叫一个口干舌燥,正骂着呢,我就听到一阵敲门声。
“楚狗!楚狗你快开门!”
听到熟悉的声音,我就知道是宋予白,“好嘛,暴躁小鸟过来了,先不和你说了!”
“行啊!妹大不中留啊!”
“屁话真多,挂啦!”
听到楚殷生龙活虎的调侃,我就知道他没事儿,跑去给宋予白开门。
可我不知道的是,回到老家的楚殷并没有电话里面表现出来的潇洒快活。
恰恰相反,他脸色惨白一片,冷汗津津,一副病入膏肓、不久于世的模样。
10
“舞草?宋予白,你脸被谁啃了,红那么大一片?”
“蚊子。”
“蚊子?巴掌大的蚊子?”
我摇头,不置可否地盯着宋予白脸上泛红的巴掌印。
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这是被人打了。
能打宋予白,还让宋予白离家出走,跑到我这个对他虎视眈眈的人的家里面……
宋予白精神上受到了怎样的伤害啊……
“屁话真多。”宋予白说完都不甩我一眼,抬脚就往屋里进,“按照之前约定,从现在到开学,老子可以无偿征用你家。
去做饭吧,楚狗!”
“做饭?”
我踏马一个蚯蚓精,你让我做饭?
开什么国际玩笑。
我本想和宋予白大骂三百回合,这个想法在宋予白走到阳台上那一刻,瞬间止住。
此刻,宋予白身子半倚在窗框旁,居高临下,眺望远方万家灯火。
明明才胜利不久,明明在赛场上驰骋风云是那样意气风发,明明在送我回家前还带着天老大地老二的拽气,可现在……
那些我曾看到的肆意张扬全然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与世不和的颓然,像是被小虫蛀空的酸李,乍一看不足为奇,再细看时,处处是伤,苦涩一片。
良久,宋予白换了个姿势,身子已然探出去半边,回望我时,嘴角却还带着一抹邪笑。
“楚狗,你说我要是从阳台上翻下去,会怎样?”
那一瞬,我便感觉到这个问题背后的陷阱。
若是回答不好,那他……
电光火石间,我跑进厨房,取出来其中长相奇丑、张牙舞爪的两颗土豆,假装听不懂他话中的内容,开玩笑一般比划。
“这里是六楼,下面有早摊档的篷布作为缓冲,死不了。
不过我听说,上一个想要体验一把跳楼运动的人现在还在医院躺着呢。
据说高位截瘫,大小便失禁,生活不能自理。
死多简单,要是生不如死,那可就惨了。
不会吧不会吧,宋予白你想体验一把大小便失禁的经历吗?”
“闭嘴!楚狗,我发现你这张嘴说话是越来越难听了!”
宋予白闻言,眸光微动,呲了呲牙,慢悠悠从阳台那边走过来。
呼,我心里长抒了一口气。
还好,保住了。
要是一不小心,没看住这位爷,他死了,我上哪里找到一个这么漂亮的老公去。
我们俩默契地没有继续方才的话题,对视了一眼就收回目光。
厨房里,宋予白将目光落回到我正在削皮的土豆上。
“楚狗,你别告诉老子,晚上就吃这?”
“怎么,你看不起土豆?土豆色香味俱全,产量还高,你凭什么瞧不起它!”
“屁!别跟老子上升价值,你丫做土豆就好好做,拿发了芽的土豆算是怎么回事儿?是觉得好好活着太烦,想把我俩送进医院洗胃嘛!”
“呵,你行你上!”
有一说一,宋予白的长相和身材都没得挑,就是嘴太臭。
我能怎么办?当然是不惯着他的脾气。
宋予白倒也硬气,骂骂咧咧地说一句,“上就上!”
做饭的厨师就这样交班,这顿饭,在骂咧吵嚷的热闹声中落下帷幕。
他先从冰箱里找出来楚殷留下的牛腩、番茄、巴沙鱼还有一堆果蔬,递到我面前,要我帮忙清理。
在看我和食物上演生死互搏的惨烈一幕后,又无奈地戴上围裙,将我一把推开。
“楚狗,不会切菜滚一边去。
多大的人了,连个花刀都不会。
一天天就那张嘴能叭叭,三中那帮小丫头个个蠢得一批,听风就是雨,被你那张嘴迷得神魂颠倒。
连个饭都不会做的男人,算个屁校草!”
我摸了摸鼻子,紧紧盯住宋予白的背影。
雾草雾草!
穿小围裙做饭的拽爷超级酷好嘛!
你们都不知道,我哥那个紧身粉红KITTY猫小围裙扎在他身上,衬得他的屁屁叫一个翘!
可能是我的目光太过炙热,没一会儿,宋予白就扔过来一根胡萝卜。
“傻站在那里干嘛!还不滚过来帮老子洗菜!要是再敢乱看乱想乱摸,把你送去泰国!”
“就不能换个地方?”
“闭嘴!”宋予白说着,直接往我嘴里塞了一根胡萝卜!
啊啊啊!
生胡萝卜好难吃啊!
忙活了大概一个半小时,宋予白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,对着我扬了扬下巴。
“楚狗,这才叫做饭,学着点,听见没!”
我看着色香味俱全的番茄牛腩,香煎巴沙鱼,小炒时蔬,凉拌豆腐还有紫菜蛋花汤,配合地为宋予白鼓掌。
酒足饭饱后,我圆润滚到洗菜池完成我的任务,宋予白大大咧咧去卫生间洗澡。
洗澡前,他还特意警告我,不许进去,更不许偷看。
要是被他逮到,那就按照入宫标准处理。
笑死,宋予白也太小看我了。
我是那种急于一时的人嘛?
反正他早晚都得和我在一起,什么时候看不是看?!
洗完碗后,我打理冰箱,看到楚殷内部食材码放整整齐齐的三开门冰箱,从里面抽出来一张便条,上面是摩斯密码一样的符号,属于我们妖精的交流通用语。
我把便条撕下来,瞥了一眼在浴室洗澡的宋予白。
不是我说,脑子这东西,宋予白有是有,但确实不多。
他也不想想,要是我哥不会做菜,冰箱里哪来的这么多顶级食材。
11
夏季的衣服很容易被薄汗浸染,宋予白身上只披着一件浴巾就走了出来。
少年出浴,美好的像是一部纯粹简单的青春MV。
绿豆大小的水滴沿着肌肤的纹理,流落到它该去的……
法外之地。
斯哈斯哈,八块腹肌纹理分明,鲨鱼线饱满诱人,不愧是三中绰绰有名的校霸。
宋予白低头擦拭他那头银灰色的小卷毛,甫一抬头就看见我有些炙热的眼神,手一顿,一条毛巾直冲我面门。
“楚狗——你眼睛不想要了是吧!”
“你在想什么?我的眼睛就是尺。
刚刚我就是在测量你的身材,想帮你找合适的衣服而已。”
我不慌不忙,反手扯下毛巾,脚步轻迈,走到衣帽间,给宋予白翻找合适的衣衫。
我去了小一个小时,也没回来。
宋予白等得头发都干了八百遍,捂着浴巾就闯进房间。
“楚狗,你上辈子是乌龟变得吗?这么慢!”
“衣服嘛!老子又不挑,能穿就行。”
宋予白九头身的男模身材确实套个麻袋都好看。
但是……
我俩看着面前的衣橱,陷入深深的沉默。
淦了,楚殷这货的房间除了裙子那就是裙子,一件男士衣服都找不见。
沉默是今晚的康桥。
宋予白分外小心地提起浴巾,面色不善地退后一大步,摇着脑袋,一脸痛色:
“楚狗,真是想不到,你的爱好,这么别致。”
“呵呵,那你别穿,你的衣服洗了,今天干不了。反正光着的也不是我。”
“楚狗,叫你狗是一点都没错,气人的本领越发厉害了!”
面对宋予白,我灵活出击,分外冷静。
他走后,我一个人在卧室里,人都快炸了。
楚殷啊楚殷,你的小脑瓜是被丧尸掏空了么,人回家就算了,犯得着把衣服也都拿走嘛?
是怕人偷,还是怕人抢啊!
12
托楚殷的福,那晚过后,宋予白看我的眼神就像闺阁小姐碰见了纨绔子弟。
楚殷在宋予白那里本就沾灰的名声,现在更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。
我向楚殷提起这件小插曲的时候,他没有一点懊恼,甚至开心问我,衣橱里的小裙子都是他精挑细选,对比着挑出来的,问我好不好看,喜不喜欢。
那一刻,我突然有点恍惚,瞬间回到我们两个还没有渡雷劫之前。
楚殷是我哥哥,虽然平时说话贱里贱气的,但他最护短。
小时候,我口音重,总被本地小妖精转圈嘲笑。
他知道后,总会拎着我上对方家里做客,用各地方言,诚心诚意表演一番报菜名。
当然,并不是相声里面的那个烧花鸭、烧雏鸡、烧子鹅,而是人家祖宗十八代,你大爷,你二大爷,他奶奶个卷……
楚殷一战成名后,附近的小妖精见到我都绕道走。我们兄妹一跃成为当地一霸。
在楚殷的言传身教下,我成功从内向害羞的乖乖蚯蚓精,变成寸步不让、不服就干的暴力妖精。
他让我知道,柿子专挑软的捏。
长大后,我和楚殷的性子彻底反过来。
我成了家里顶梁柱一样的角色,谁敢欺负他,需要先过我这关。
雷劫之后,我俩化成人形,听说城里有前途,有发展,楚殷就先我一步进城探路,闯出来一片天之后再把我接到城里。
楚殷进城六年时间,在前两年,我们一直没有联系。
老家的小妖精那嘴碎起来比菜市场大妈还狠,天天叽歪楚殷飞黄腾达了,看不起我这个乡下土妹了。
说这话的鹦鹉精被我打得亲妈都不认。
呵呵,我们兄妹的事儿,还轮得到个丑八怪唧唧歪歪?
后来,楚殷往老家寄电话,接通网线,我们兄妹再次恢复联系。
这次来城里,也是楚殷说让我吃香的、喝辣的。
谁想要一进城,这货就交待我那么个变态的任务。有那么一刻,我真想刀了他。
楚殷忙不迭的消失时,我没有多想。
但那晚宋予白来我家蹭住时,我居然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虚弱的灵力,和我系出同源。
不过实在微薄,像是一只垂危的半妖。
我知道楚殷的性格,他要是不想说,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也没用。
解铃环需系铃人,要想知道事情真相,还需要找到宋予白。
可是……
我看着手机上早安、午安、晚安的N连击打卡,屁的回复都没收到。
完全是我单方面的问候,该怎么和宋予白说清楚,我真得不是觊觎他美色的变态呢?
我正发愁的时候,突然收到了宋予白的电话,“楚狗,你快过来市中心医院,在3楼357室。”
宋予白话中的急切让我以为是他出了什么大病,忙不迭地打了一辆快车,花了小二百。
谁知道我赶到医院的时候,这位爷愁眉苦脸地站在病房外面打转,但是看外表完好无损。
“宋予白,你没事啊?!”
“老子能有什么事儿?”
“你没事儿你叫我来到医院干屁!”
宋予白闻言直挠头,皱着眉把我推到房间,指了指病床内躺着的姑娘。
“楚狗,你不是号称妇女之友嘛!那你进去劝劝阿玉,让她把孩子打下来。”
13
雾草!孩子?
在我虎视眈眈的眼神攻击下,宋予白赏了我一个脑瓜崩,“你在想屁吃!事情很复杂,我没办法和你直说。千言万语一句话,你一定要劝好阿玉。”
我顶着宋予白分外迫切的眼神,来到病床前,那个叫阿玉的姑娘正在熟睡。
我对阿玉的第一印象不是情敌,而是漂亮,像是拼接过的碎瓷娃娃一样的漂亮。
她穿着条纹病号服,就那样安静地躺在床上。
她皮肤白皙,秀眉紧蹙,尽管在休息,也能从那张粉黛未施的脸上看出来她的哀愁。
她的睡眠很浅很轻,似乎极易被人惊扰,我刚削完一个苹果,她便悠悠转醒。
和睡醒时表露出来的气质不同,醒来的阿玉眉眼间带着一股肆意和倔强。
而她接下来的话,更激得我一个五雷轰顶。
“楚秋,你过来了。”
我还没从她认出我来的惊讶中回过神,就听见阿玉说出来点明我身份的罪魁祸首。
“楚殷说得没错,你真得又漂亮又英气十足,让人看着就心生欢喜。”
病床前,阿玉一脸慈爱地抚摸着小腹的位置,那里现在还很平坦,但是我们清楚知道,八个月后,一个小生命就会呱呱坠地。
“我一定要生下这个孩子,不只是因为我,更是为了安安。”
阿玉眉眼温柔又倔强,分外笃定地和我阐述这个既定事实。
“安安是孩子的父亲吗?”
阿玉闻言,轻笑了两声,抬头看向守在门外,不时往里面瞥的宋予白。
“那是白白的小名。”
听到这儿,我的心一沉。
“安安是孩子的小舅舅。”
阿玉看出我的情绪,贴心解释。
阿玉全名叫楚玉,大宋予白五岁,是他的表姐。
孩子不是宋予白的,是谢彦的。
谢彦是阿玉的未婚夫,楚玉和谢彦原本已经商量好了订婚事宜,预备今年八月八结婚。
谁想到,谢彦在休婚假给消防同事发喜糖的时候,赶上了一场救援行动。
火海中,谢彦一马当先,争分夺秒,最终为了抢救被在角落里熟睡的孩子,不幸被火梁砸中。
谢彦走后的第二个月,阿玉发现自己怀了他的骨肉。
对于阿玉来说,这个孩子是谢彦留给他的最后念想,她坚定地想要生下他。
这个提议,被楚家人、特别是宋予白坚决反对。
怀孕生产就是一道鬼门关,对于体弱多病的楚家姑娘更是如此。
当初,宋予白的妈妈就是在生他的时候难产大出血。
从小到大,宋予白连亲妈的一面都没见到。
所以,在知道阿玉怀孕后,宋予白坚定地想要阿玉打掉这个孩子。
“姑父因为姑姑难产的事情,一直对安安的诞生耿耿于怀,从小到大,父子俩的关系就像是生死不复相见的死敌一般,没有过心平气和坐下来聊天的时候。”
“你没见过,七岁时的安安长得叫一个玉雪可爱,人懂事机灵又听话。
他那个时候很天真单纯,我告诉他钱种在土里,就能长出一堆钱。
他信了,把所有的压岁钱都拿出来,埋到一个花盆里,浇水又施肥,盼望着那里能长出一棵摇财树。”
“这种鬼话也能相信,宋予白但多少缺点心眼。”
我一想到小宋予白低着脑袋观察花盆里的土,希望长出摇财树的样子,就忍不住发笑。
“我当初也这么觉得,结果,他后面跟我说的话,这辈子我都难以忘怀。”
“他说什么?”
“他说,摇财树快快长,这样爸爸就不用外出挣钱,就能和安安一起在家了。”
我很难想象,这是现在那个拽逼会说出来的话。
“所以,宋叔叔后来知道这件事儿的时候,抽出一天时间陪宋予白了吗?”
阿玉摇头告诉我,“外出挣钱,没时间陪安安,那是我表哥宋予瑾扯出来哄骗安安的理由。
姑父为人自傲又清高,在姑姑去世后,便视安安为死敌。
安安出生的时候,他连个眼神都不肯给安安。
从小到大,他没夸过他,没抱过他,甚至就连相见,都会隔着三米的距离。”
“可是……宋予白做错了什么?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?”
阿玉还没有回答,就被推门而进的宋予白打断。
他手里提着大果篮,笑嘻嘻地给阿玉剥完了一根香蕉,趁着倒水的功夫,把我拽到外面。
“楚狗,老子让你劝的事情怎么样了。”
“还好,很成功。”
“屁,别以为老子没看到,你刚才擦眼泪了!你是进去劝人的,你怎么还哭上了!”
“我那是……”算了,还是不要告诉他我知道他小时候的事情了。
“你要相信,劝阿玉打掉孩子绝对有好处的,她现在还小,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……”
宋予白跟我叭叭了半天,还给我制定了一个长期的劝人规划,让我三天一小劝,五天一大劝。
他相信,在我持续不断的语言攻势下,阿玉一定会被我策反。
呵呵,对他的规划,我只说一个字,“绝!”
真是怎么会这么自信的啊!
14
每次过来医院,阿玉都会跟我讲发生在小宋予白身上的故事。
比如他五岁炸粪坑,六岁拿着肉包被大狼狗撵了七条街,七岁尿炕怕人发现,故意在床单上涂满墨水,假装无事发生……
阿玉的故事里,宋予白生动又鲜活。
听她讲述童年趣事,我恍惚间透过时间的间隙,看见了那个扑闪着眼睛,好像紫葡萄一样的小孩儿拿着他手中最珍贵的宝物,和哥哥姐姐交换时的场景。
听得越多,我越心动,对现在的宋予白就越心疼。
他好像一只别扭又纯粹的大狗狗,看上去狂拽酷炫,无所畏惧,天不怕地不怕,可内心深处越藏着一根粉红色的骨头屋,里面装载的是他所有珍惜的感情和亲人。
我在屋内和阿玉闲聊的时间,宋予白会守在门外,偶尔透过玻璃窗偷窥里面的场景,不时装作无意闯进,拉我到角落处,打听劝服工作的进展。
阿玉的执拗我和他都心知肚明,但这两姐弟就是有这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。
哪怕事情成功的几率只有万分之一,他们也会牢牢抓住属于希望的那点微茫。
为了嘉奖我劝服工作的成功,宋予白再次下厨为我庆祝。
他特意买来十二斤小龙虾,一只一只洗刷刷,从早刷到晚,做了整整一大锅。
我一回家,就被空气中弥漫着的麻辣小龙虾的鲜辣味儿所吸引。
宋予白献宝一样跟我嘚瑟今日小龙虾的新鲜美味,还说老板娘看在他的面子上,额外多给了几只。
我配合地夸奖他几句后,就在饭桌上大显神威。
我这边甩开腮帮子吃肉,宋予白那边却没有动手,超酷地表演了一首单手开瓶盖的绝活,话都没说就炫了半瓶啤酒。
“楚狗!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!
阿玉不生那个娃娃真好,这样她就不会离开我们了。”
听到这儿,我嗦了下手指,停下手上剥虾的动作去看他。
宋予白右手拄着下巴,左手抱着酒瓶,眼中带着一丝微醺的醉意,眼神放空般,盯着我后面的墙面。
“宋予白,你有没有想过,事情或许没有你想得那么糟?阿玉可以平平安安地活下来,小宝宝也会幸幸福福地长大。”
宋予白炫了一瓶酒后,我就从他白皙的脸蛋染上两朵红云的时候知道,他应当是醉了。
这一点打死我都没想到,宋予白看着像是能喝半斤白酒的长相,居然被一瓶啤酒轻易放倒?
话说回来,眯眼笑的宋予白好像只发呆的大型犬,怪可爱的。
我只是被可爱了一瞬,开心的话很快被宋予白接下来的反驳击垮。
“楚狗,你在开什么玩笑?
你都不知道不被期待的孩子生下来有多惨!”
从知道宋予白过往经历的那一刻,我就该想到,宋予白想要阻止阿玉的生产,除开担心阿玉本身的身体问题,最重要的一点,他不想那种被抛弃、被忽视的痛苦,在小外甥身上重演。
宋予白,你看阿玉的时候,想得究竟是那个未出生的小生命,还是那个你觉得谋杀了母亲的自己?
宋予白是一个很简单的人,简单又单纯,和他相处了半个月,我就知道他在对待感情时的纯粹和在乎、笨拙又执着。
越是了解他,我的心就越像被人狠狠抓捏在掌心一样难受。
很难想象,当初那个天真单纯的小宋予白,在知道自己是造成母亲离世的罪魁祸首时,内心是怎样的挣扎和痛苦。
宋予白完全不清楚他现在的情况,大脑被麻痹一样,失去了该有的理智和镇静,抬手又猛灌了一瓶啤酒后,笑嘻嘻地扯开衣服。
我应该阻止眼前的一瓶倒的,但我没有。
除开被美色所俘虏,我也想知道,全醉状态下的宋予白会吐露出怎样的心声。
宋予白的肉体,我只在他上次洗澡的时候瞥过一回。
那个时候属于初见,我不太好意思盯着他看。
现在他主动出击,我也不客气了。
啧,好像小樱花啊,粉粉嫩嫩的。
我拍了一下自己的脑壳,收回偷瞄的小动作。却在下一刻观察的时候,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。
不想下一秒,宋予白居然主动凑到我身边,还把我的手按在他胸膛上。
一个呼吸间的距离,一下子让我发觉到不对劲。
宋予白皮肤好似牛奶肌,可细看之下,他的肌肤上似乎交错着淡淡的肉色疤痕。
上次是偷瞄,加上距离较远,我没看出来。
“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?”
“嘿嘿?”
喝醉酒的人表现的症状不尽相同,宋予白只顾痴痴地傻笑,半响才反应过来。
“什么?哦,你说这个啊。
是我自己拿刀划得,我可真厉害啊!
嘻嘻,就差一点,就差一点,真可惜啊?”
这话的信息量太大,震得我一下没反应过来。
“为什么要这么做?”
我暗中催动灵力,顺着肌肤相贴的间隙,疗愈那些陈年旧疾。
“楚狗,你好笨啊!不是有那句话嘛,欠债还钱,杀人偿命!”
“杀人偿命……”
“嘻嘻,楚狗,你什么都不知道,你可真傻!”
宋予白说着,头搭在我肩膀上,重重叹了口气,“老子真是了不起,一出生就成了谋杀生母的凶手。
也不知道我哥的脑袋瓜是怎么想的,从小到大就对我那么好!
明明没有我的存在,他和爸爸妈妈将会成为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三口之家啊。”
不同于阿玉第三视角的讲述,醉酒胡来的宋予白语序颠倒错乱,随性而至。
可这样的他却让我眼前浮现出一幅被命运撕毁的残卷。
在宋予白的讲述中,哥哥宋予瑾温柔聪慧,善良体贴,是光的化身,更是他的精神支柱。
从小到大看着宋予白的就是哥哥宋予瑾,尽管宋予瑾带大宋予白的时候也是个孩子,大他七岁而已。
兄弟俩相互依偎着长大,是哥哥让宋予白相信妈妈对他的爱,相信爸爸也爱他。
小宋予白天真单纯,相信爸爸忙于工作,养家糊口,没时间照顾哥哥和他。
便在心中发誓,只要他像哥哥一样优秀,父亲就不用操心他们兄弟的未来,也会像哥哥描述得那样拥抱他、鼓励他。
很长一段时间里,宋予白成为宋予瑾的顶级跟屁虫,有样学样。
为尽可能贴近哥哥,小宋予白曾经偷拿过隔壁奶奶的老花镜,装作孩子当中的文化人。
可当宋予白大着胆子,把考到满分的数学卷递到宋父面前,却被对方看都不看地丢掉。
后来,宋予白因为被骂野孩子,和同学打架,居然得到了父亲的注意。
尽管皮带抽到屁股上的疼痛让人烦恼,可小宋予白固执地认为,打是亲、骂是爱,父亲像哥哥说得一样爱他。
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,宋予白彻底抛弃对哥哥的模仿,打遍附近社交圈,成为最难搞的孩子王。
但他不知道,叛逆乖张,我行我素,拳头为王,是家长最头痛、甚至讨厌的存在,父子俩的关系恶化地更加剧烈。
可他却抱着对父爱的渴望和期待,度过了刺头一般最不安分的六年。
十三岁这年,宋予白被无辜牵连,被烧烤摊飞来的啤酒瓶砸伤了脑袋,在医院躺了半个月。
他误打误撞听到了哥哥和父亲的谈话,至此才知道父亲不喜欢他的理由。
那夜过后,宋予白的世界瞬间崩塌。
他清楚知道,他和父亲的关系这辈子没办法和解。
父亲爱母亲如命,是众人眼中的神仙眷侣。
如果没有他,母亲还会给哥哥讲睡前故事,给父亲挑选漂亮的领带,摆弄院里的花花草草……
母亲的逝去是横亘在父子俩心间的倒刺,随着时间的流逝只会越扎越深。
从前三百六十五天,天天都是宋予白期待和父亲相见的日子。
后来,却成了宋予白痛苦的根源。
他不止一次希望当初替母亲死的是自己,这样大家都会幸福。
他这么想的,也这么做的,身体上大大小小的肉色疤痕就是最好的证明。
一般的方法并不管用,宋予白又怕给哥哥发现,开始尝试极限运动,什么短命玩什么……
15
那晚,宋予白就像大熊猫逮住笋一样,死死攥着我不松手。
拜他所赐,我衣服靠肩的位置积攒了一小滩泪渍。
宿醉头痛,第二天醒来的宋予白昏头昏脑,差点没一头磕到茶几上。
“醒了,喝点白粥暖暖胃。”
宋予白看着我,摆出一副良家妇男的样式,紧紧捂住胸口,“楚狗,你昨晚没对老子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吧?”
听到这儿,我盛粥的手一顿,开玩笑一般看向他,“过分的事儿?你是指亲亲抱抱还是举高高?”
“雾草!楚狗,拿命来!”
宋予白叫嚣着冲到我面前,结果脚下没站稳,“噗通”一声,给我行了个大礼。
我憋了一会儿,实在没忍住,爆笑出声。
趴在地上的宋予白愤怒出声:“楚狗,你再笑?!再笑老子把你嘴缝上!”
他说这话时,脸都红到了脖子根,这时候要是不笑,可太对不起他了。
好半响,宋予白才从刚才的窘境中回过神,把那头小卷毛揉得像一团乱鸡窝,颇为谨慎地问我:
“楚狗,说句正经的,老子醉后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?”
“你说了。”
宋予白听到我的答复,呼吸都急促了三分,紧接着又被我下面的话打散。
“你说做梦梦到我了,还夸我身材好,说我要是有个妹妹,就和她搞对象!”
听我这么说,宋予白瞬间炸毛,抄起人字拖,飞奔向我,嘴里还吵嚷着,“楚狗!受死——”
16
我按照宋予白安排的三五计划去找阿玉,没想到阿玉不在房间,病床前倒是坐着一位温柔款款、五官俊朗的男人。
“你就是楚秋吧?小殷经常和我提起你。”
对方从削苹果皮的间隙中抬起头,眼带笑意地看向我。
“小殷?楚殷?我哥?”
我有点懵,有些好奇地打量面前的男人。
宋予白是我见过的除楚殷外最帅气的男生,他就像是一团炙热又浓烈的火,张扬耀眼,美得人目眩。
而眼前的男人至清至柔,像是一捧倏忽而至的月光,温柔间透着清冷,笑起来时候,让人无端联想到三月的清风。
“你是……?”
“秋秋,你过来啦,给你介绍一下,这位就是我表哥宋予瑾。”
从外面回来的阿玉兴奋地拉着我的手,给我介绍宋予瑾。
宋予瑾,宋予白的亲哥。
真是奇怪,明明两人是亲生兄弟,长相却南辕北辙。
许是看出来我想法一般,宋予瑾轻笑着为我解释,“安安的相貌俊美,遗传了我母亲的长相,我则遗传了我父亲。
我们俩的长相,就算是并排而立,一般人都不会把我们当成亲兄弟。”
我摸了摸鼻子,有些吃惊宋予瑾洞察人心的能力。
“削好的苹果,要不要尝尝?”宋予瑾说着递过来一块苹果,他的手骨节分明,白皙修长。
而我却在电光火石间,扣住了他的手腕。
“宋予瑾,你对我哥做了什么?”
宋予瑾手腕处有一个小型的青色闪电标志,仔细看,那还有微光浮动。
这是我们不传的家族秘法,共生契。
共生契一如其名,死生契阔,共生共存。
若立契双方有一方为凡人,施法者需要以半颗内丹献祭,立血誓,结五行阵法,方能成功。
结契成功后,施法者元气大伤,必须静养四十九天。
内丹是妖精修炼的精元所在,失去半颗内丹后,妖精不能再随便动用法术,会像凡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,脆弱得一批。
楚殷那个大傻逼到底怎么想的,竟敢使用这个秘术。
怒火涌上我的脑子,我的手已经按在了宋予瑾的脖子上,只要再多用力,他就会就此消失。
现在他们的契约还没有完全融合,我还能救回楚殷那个大傻逼。
我还没来得及动手,就被随后赶过来的宋予白抓住。
“楚狗!你快放手,我哥身子弱,经不起你这么搞!”
宋予白像往常一样准备午餐探望的伙食,在看到房间里发生的一幕后,气得扑上来,沙包大的拳头直冲我面门。
人类是打不过愤怒中的妖精的,所以他很轻易就被我甩到了地面上。
宋予瑾本来平静的脸色在看到宋予白倒地的一刻,瞬间爆发,和我对打。
很快,他被我制服在地,成为我的手下败将。
阿玉早在我掐宋予瑾脖子的时候,就被法术催眠过去。
正当我大杀四方之际,我听见了楚殷那货贱兮兮的声音。
“秋秋啊!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爱动手!这件事和阿宋没关系,是我自愿的。
你也别怪老哥,妖精当得太久了,哥也想体验一把当人的乐趣。”
“闭嘴!你当人,你潇洒,你快活,你让我怎么办?当初抛下我六年还不够吗?”
相依为命的感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描述地清楚的。
一声又一声的道歉过后,楚殷给我讲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。
简而言之,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妖精进城,却因为不懂人类世界的规矩,频频遇挫。
所幸,小妖精得到了人类少年的庇护,两人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兄弟。
小妖精意外得知少年生带隐疾,活不过30岁,便翻阅古法,和他签订了共生契,与其生命共享。
“对不起啊,小秋秋,哥哥可能不能陪你长久啦?
可秋秋是哥哥放在心尖上的妹妹,哥哥怎么可能就这么放弃秋秋呢。
秋秋放心,哥哥都给你找好婆家啦!
别看宋予白这小子拽里帅气的,但哥哥和他相处了两年时间,知道他对待感情最是真诚不过,把你交给他,哥哥心里踏实。
退一万步讲,就算宋予白这小子不老实。
有阿玉和阿宋在,他也得把你伺候得妥当舒服……”
说到这儿,楚殷还小声嘟囔了一句,“不想在一起也没关系!哥哥已经签好协议了,你随时都能带着五千万离开,吃香的,喝辣的……”
“楚殷,值得吗?”说实话,凭借楚殷的本事,他虽然不能賺到宋氏集团的财富,但是想要吃香的、喝辣的绝对没问题。
不至于拼出一条命,搞这种东西。
楚殷沉默良久,才回复我,“士为知己者死,有何不可?”
“蠢货!回去别说你是我哥哥。”
我抬起头,避免泪水滑出来,“你死不了,咱爹妈牌位后面有祖宗留下来的息壤。
虽然放了这么长时间,只有指甲盖大小,但那是神土,你把身子埋进去……”
话音未落,我就听见楚殷那边激动的喊麦声。
楚殷这个大蠢驴!
我就说嘛,为什么和人类打架,还能输给人家。
“宋予瑾,你知道楚殷是妖精,害怕吗?”
他摇了摇头。
“那你的胆子可真大。”
我开玩笑一般说到,却听到他异常笃定的声音,“我不怕,不是因为胆子大,而是因为我心知肚明,小殷和我是同类人,我们不会伤害彼此……”
宋予白和阿玉被我施法,完全记不得刚刚发生的事情。
我们一行四人,在空阔的房间里继续畅聊一些童年趣事。
过程中,宋予白不止一次像宋予瑾倒苦水:
“哥,阿玉,你们都不知道,楚狗在高一那年有多嚣张,三番五次给我下战书,我说东,他就带着一群人往西!”
“他和我作对还不算,还忽悠一群人看着我,没事儿就到老师面前打我的小报告,可以说,我俩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!”
……
“结果怎么样,还不是我的手下败将,沦落到穿女装给我当小弟的程度……”
光是听宋予白讲述,我就能想象出来,楚殷和他找茬时那副死贱死贱的模样。
宋予瑾和阿玉闻言,看着我轻笑出声。
他们不笑还好,毕竟这是楚殷做的事儿,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,但这一笑,倒是搞得我分外害羞,险些以为是我自己干的。
我低着头,不敢看对面宋予瑾和阿玉的表情,用剥石榴的方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。
“阿楚当真可爱。”宋予瑾夸奖妹妹一般的语气很平常,听在宋予白耳朵里,却如平地一声惊雷。
“雾草!楚狗,没水了,你快点陪我去打水。”
我信以为真,谁知道走到水房的时候,他突然靠近我,恶狠狠警告,“楚狗,告诉你,不许对我哥有非分之想,听见没有!
让老子知道你有情况,就把你送到泰国!”
我看着炸毛鸟一样的宋予白,对他勾了勾手指,示意他过来。
等到他俯身过去的时候,我揉了一把那眼馋好久的软毛,轻声告诉他,“那你知道,泰国玩得项目有多花吗?”
“小白白,你说你这么关心我的情感问题,是不是爱上我了啊?”
宋予白的脸色涨得不能再红,恨恨道:“闭嘴,楚狗!”
“啧啧啧,被我说中,恼羞成怒了吧。”
话落,整个楼层都回荡着一句慷慨激昂的“楚狗——”
17
不知道是不是我错觉,那天过后,宋予白似乎有意无意在我面前展示爱慕者的邀请。
“真愁人,昨天刚拒绝了一个班花,今天校花又过来了。
非向老子表白,还要老子过两天去她家做客?
楚狗,你说老子是穿着机车服去帅气,还是夏威夷衫更潇洒?”
沙发上,宋予白平摊着手,翘着二郎腿,吊儿郎当地问我。
“我觉得……”我故意拉长音,观察宋予白,在如愿看到他吞咽口水的小动作时,心满意足。
“我觉得,你在床上的果体,似乎更诱人呢?”
“楚狗!给爷死!”
宋予白气得从沙发上跳脚,抖抖身上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,大步横迈,出门前特意给我放下狠话,“楚狗,你等着,爷今天高低给你弄个嫂子回来!”
呵,你要敢带女人回来,我就把你弟弟变没。
这话我没对宋予白明说,只是看着他的身影走远。
因为眼下,还有更重要的事情。
宋予白的担忧没有错,阿玉的身体并不能支撑她成功诞下孩子。
为了这母子俩平安,我需要引渡灵力,帮助阿玉温养身体。
这样做不仅是为了帮助阿玉,更是在帮助宋予白。
阿玉对宝宝的爱会让宋予白知道,他在诞生前,也曾是妈妈期待的宝贝。
发生那样的事情是个意外,没有人想要看到那样的结果。
他不该用无畏的错误惩罚自己。
从听到楚殷找茬宋予白的行动,我就猜出来他此举的目的,为了帮助宋予瑾处理好宋予白的心理问题,避免他出现轻生的念头。
人一闲下来就会想东想西,等到宋予白的生活被找茬的楚殷填满,他就会逐渐放弃之前的念头。
如果事情进展顺利的话,恐怕我不会顶着楚殷的名头出现在这儿。
疗养结束后,阿玉突然告诉我,8月8是宋予白的生日。
“秋秋,安安懂事之后,再没办过一次生日。
现在你来了,帮姐姐个忙,给他做个奶油蛋糕好不好?
这是安安小时候最喜欢吃的蛋糕。”
我能拒绝吗?当然不能。
宋予白的前半生太苦了,苦得连吃一块奶油小蛋糕的资格都被他自己强行剥夺。
但他应该知道,这个世界上,爱他的人不在少数。
18
时光匆匆,很快来到宋予白生日那天。
只是我没想到,我这儿前脚兴高采烈地把蛋糕带回家,推开门就是宋予白给我的暴击。
客厅处布置的是浪漫的粉红色,宋予白穿着花衬衫,正在和一个分外水灵的姑娘亲吻。
“行啊,宋予白,玩得挺花啊!都把小姑娘带回家了!”
“楚狗!要你多管闲事!”
被我这么一说,宋予白气急败坏地冲我吼道。
声音有些大,把小姑娘吓得一哆嗦。
“宋、宋哥,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……”
说完,小姑娘头也不回地跑走。
宋予白泄气般瘫倒在沙发上,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。
“怎么?发现自己抬不起头了?需要我帮你一把?”
宋予白原本呆愣的姿势被我的动作一惊,吓得连忙捂住身体。
“靠!楚狗!你太踏马邪门了!”
“少说废话,喏,给你的礼物,快过来许个愿。”
“礼物?许愿?”宋予白听到我这么说,有片刻恍惚,很快回过神,别扭地甩过头,“今天不是我的生日,我没有生日。我不该出生。
楚狗,是兄弟你快走,别逼我跟你动手。”
听到这话,我反手一个暴栗敲在他脑袋上。
“废什么话,我吃了一周的蛋糕,好不容易成功这一个。
你痛快点过来,不然……
当心我现在办了你!”
宋予白又气又羞又恼,疯狗一样扑过来咬在我的手腕处,嘴里含糊不清的说话。
我任凭他动作,没有喊痛,只是手摸在他的脑袋上,从上到下地揉搓着他的小卷毛。
“安安,你是妈妈带着满满爱意和期待诞生的孩子,永远都是。
你也看到过阿玉选择生产的坚定,妈妈和当初的阿玉一样。
母子连心,从感受到你存在的那刻起,妈妈无时无刻不期盼着你的到来。
既然选择生下你,妈妈又怎么会怪你呢?
怪只怪妈妈的身体太弱,没办法看着你平安成长,更看不到你娶妻生子、共享天伦的快乐。
你要相信妈妈对你的爱,放过对自己的惩罚,好不好?
抬头看看,世界也很爱你,有还有阿瑾、阿玉,他们对你的爱护一点都不比妈妈少。”
宋予白在我的诵读声中松开嘴,我的右手随之湿润,那是被宋予白的泪水打湿的缘故。
“这是什么……”
“一位母亲写给她儿子的话,不过当时时间太紧,没人发现。
不巧,上周宋大哥请我去你家里做客,在书房的地毯下面,发现了它。”
我捏着一张泛黄的纸卷,上面字体娟秀,是宋予白看过的宋妈妈的字样。
那天,宋予白哭得很惨,一手捏着纸卷,一手挖着蛋糕,边哭边嫌弃我做的蛋糕。
“什么鬼东西,做的这么甜,一点都不好吃!”
话虽如此,他还是乖乖吃完了那个蛋糕。
“宋予白,答应阿姨,也答应我,以后不要把自己泡在苦水中了,好不好?”
“楚狗,你好鸡婆哦!不许动!”
宋予白把脑袋压在我肩上,死死箍住我不松。
19
生日过后,宋予白就像换血一样,从里到外都散发着勃勃生机。
开学前一周,宋天阔,就是宋予白的爸爸曾经来我家找过宋予白。
不过,那天刚好,宋予白外出买菜,父子俩恰巧没碰到。
宋天阔的相貌和宋予瑾如出一辙,只不过他身上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气韵,眉宇间还带着一股忧愁。
他和我说了很多故事,和宋妈妈青梅竹马、两情相悦、相依相守,生下宋予瑾,直到后来宋妈妈难产,因此离世。
他说得过程中,我能感受到他对妻子百分百的爱意,也不是不能理解他对宋予白的忽视。
只是理解归理解,我却不能接受。
“您说了这么多,是想求得宋予白的原谅吗?”
我这么说是因为宋予白生日那天,我拜托相熟的小妖精,给宋天阔编织了一个梦境。
梦的内容有很多,从出生到现在,宋予白成长的变化,还有宋妈妈以母亲口吻对儿子的话。
我想知道,听到爱人这么说,宋天阔会不会后悔,因为无视、冷待、和迁怒造下的罪孽。
他愣了一下,而后嘴角微扯,从怀中掏出来一张保存得很好的彩色相片。
“婉柔死的那天,我确实以为自己会讨厌安安,恨安安,但他是婉柔拼命都要生下的孩子啊,我又怎么可能会厌恶他?
我恨啊!我恨我自己,恨我自己处理不当,恨我自己肆意妄为,才让安安从一出生就失去了妈妈。
我不去见安安,是害怕,你不知道安安小时候长得有多可爱。
他几乎和婉柔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,特别是那头小卷毛、还有嘴角笑起来的小酒窝,和婉柔一点都不差。
就连偶尔眼睛里闪烁出来的倔强和坚韧,也和婉柔如出一辙……”
“那……您要再等会儿吗?宋予白他出去买菜了,很快就会回来。”
我以为自己心如磐石,不会对人渣有半点触动,可听到他给出来的理由时,还是忍不住动容。
错的不是人,是那些不敢说出口的承担。
“我没脸见安安,怕是到了地下,婉柔也不愿意让我见她。
你是个好孩子,替我照顾好安安,这就够了。”
宋予白回来的时候,看见桌上的两个茶杯,问我:“刚才有谁来过?”
“维修师傅,今天马桶坏了。”
宋天阔出门的时候,对我的叮嘱是,“别告诉安安我来过。伤害已成事实,再多的借口都是狡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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给凡人温养身体极其耗费灵力和心血,我不过是个修炼不足五十年的蚯蚓精,没撑过太长时间,就化成原型。
好在宋予瑾过来探班,不然我怕是要命丧于此。
我庆幸呢,就看到宋予瑾身后的小尾巴楚殷。
这货早不来,晚不来,偏偏在我落魄的时候过来。
好家伙,那叫一个精神抖擞,气定神闲。
看到我这样,开始彪脏话,骂我蠢蛋。
哦,他应该知道我花费十年修为织梦的事情了。
五十步笑百步,这不是他剖丹救人的时刻了?
我们兄妹俩互相埋怨对方的傻叉行径,在家门口指指点点。
好在楚殷回来没忘记带息壤,把我插在花盆里 ,修复灵力。
正主归位,我这个替身自动隐退。
插在花盆里闲得无聊,开始想宋予白。
我是真心服气宋予白的脑回路,明明我都表现得那么明显了,就差和他赤诚相见了,为什么他一心一意认为我是男生?
甚至于,我告诉他我就是楚殷的妹妹,楚秋,他也半点不信,还怀疑我忽悠他。
说什么我的脸皮和手段,我要不是楚殷,他这辈子娶不到媳妇。
现在好了,楚殷回来了,等我化成人形、和楚殷一起站在他面前,就不相信他不信。
不过我没想到,宋予白的动作比我快的多。
整个暑假的相处,宋予白诡异发现自己好像产生了某种心理问题,对那些白白嫩嫩的小姑娘一点兴趣都没有。
相反,眼前总浮现处来一个笑起来贱兮兮的人。
有病治病,在宋予白的精心测试下,他确定这是得了一种没我不行的病。
为了他的健康和未来,特意上网解锁了很多新姿势,准备日后和我一起搞研究。
当然他没想到,在成功治愈他的问题后,楚殷就恢复从前的社交,和宋予瑾两人一起研究集团的正经事儿。
见此,宋予白哪还能坐的住。
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,宋予白决定主动出击,二话不说闯进我家,一个壁咚,就把我哥按在墙上。
略带暴躁进行宣誓主权的行动,“楚狗!老子不管,现在你把老子搞生病了,你得治!你得对老子负责到底!”
他这套对我还是蛮管用的,但是他搞错了对象。
被他禁锢的我哥,一个大比兜甩过去,指着刚从息壤中挣扎着化成人形的我,“你踏马看清楚,老子妹妹在那里!”
“你……你真是女的?”
宋予白喜出望外之余,眼神里藏着震惊和不解,“可我明明摸到了!”
一旁的楚殷笑得前仰后合,“傻蛋,没见识!没见过假鸟是吧?哈哈哈——”
楚殷没哈哈完,就被我一拳打晕。
“别管他,现在是属于我们的时间。”我双手搭在宋予白的脖子上,将他扯过来,四目相对之间,我问他:
“怎么样,愿意做我男朋友吗?”
宋予白颇为别扭地移开头,皱了皱鼻子,“表白这种事情,还是男人来得比较好。”
“啧,那我们分手,你再来一遍!”
“做梦!”说完,他急不可耐地凑了上去,“老子认定的姑娘,这辈子也别想跑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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